水不漏的桂月忽然失语。
撒谎成了罪过,搪塞成了罪过。就连说出实话,亦是一种罪过。
半晌,她才艰涩道:“老太太她……自有安排。您还是专心养病为宜。”
眸中浅浅闪动的光淡去,面色苍白如雪。
她仿佛被抽干了情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劳烦姑姑帮我回禀,照微定会好好保重自身,不叫她再牵挂操劳。”
桂月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阿窈目送着她的背影:“姑姑今日真是好生奇怪。走得这么匆忙,一点儿也不像她。”
她没听懂两人最后的机锋,只当桂月的失态是偶然。
感叹完,她又旧事重提:“对了,小姐,你还没告诉我刚才的‘她’是谁呢?”
阿窈的脸凑得很近,两人双目相对,彼此都能看见眼神变化。
照微想要扯谎,也变得困难无比。
心绪千回百折之时,突然闪过阿窈被几个仆人架走的画面。
照微沉吟良久,一声叹息化作青烟。
罢了,告诉她也无妨。
“拦着你们请郎中的不是老祖宗,是宝徽。”
阿窈霎时呆住了。
她第一时间甚至不是愤怒,而是震惊。
——对“有人要害小姐性命”这一件事的震惊。
她甚至微微发起抖来。
“别怕,她没得逞,我这不是挺过来了么?”照微碰了碰阿窈满是惶然的脸,轻声安抚。
“小姐,那我们、我们要报官吗?”
照微看着她,轻轻摇头。
高门深院的阴私,官府未必爱管,也不可能让官府管。
何况江宝徽此举不似白绫毒药、立竿见影地害人性命。
她只不过是借萱慈堂的口,暗中拖延郎中上门的日子。
害得自己高热体虚的,从来都是来势汹汹的风寒。任谁也查不到她头上。
可谓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阿窈心思单纯但并不笨,一点就透:“那、我们告诉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么?……难不成桂月姑姑方才,说‘老祖宗自有安排’,岂不是说明老祖宗已经知道了?”
“嗯。”
回答阿窈的同时,照微也在问自己:
问桂月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是希冀老太太为她主持公道?
还是在等待一个已经猜到的结果,好杀死自己那颗软弱的、祈求怜悯的心?
那厢,阿窈继续愤怒着:“知道了还不打算追究?老太太这是把姑娘当成什么了,给几件破宝贝就想打发!当谁稀罕!”
照微静静听着,又感到一丝好笑——
方才对着一排好东西眼睛发直,现在就成了一钱不值的“破宝贝”。
阿窈义愤填膺完,才发现小姐脸色不佳。她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不过小姐还真聪明呢。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小姐就像那秀才公,宝徽小姐做什么坏事都能被发现!”
照微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哪有什么一叶知秋、见微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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