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三节 奇货可居 绸缪束薪_大秦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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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不韦第一次失眠了。

  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胡杨林树梢,云庐的草地在脚下已经有了秋日的干爽。在平原君府门第一次看见那个黑瘦苍白的公子,他的心头便是猛然一跳便是那一跳,他竟心血来潮,要老总事探明此人身份,若真是秦国公子嬴异人,便设法让他进府见到平原君。说不清为何要这般做法,当时只有一个闪念:看看这位公子在平原君面前如何境况当那个嬴异人在平原君的尖刻奚落下犹自低声下气时,吕不韦油然生出了一种蔑视。然则,当嬴异人最终不甘受辱咬破牙关而撞柱自戕时,吕不韦心头竟又是猛然一跳,几乎不假思索地便扑上去抱住了他。若非这一撞一抱,吕不韦决计不会留下来听平原君说叨。

  多年磨练,他已经有了一个确定不移的约束:与官谋商,不涉政事。这一约束,来自与田单多年交往的阅历:商人一旦涉政,轻则影响对市利的判断,重则毁灭商家大业的根基。然则,要做旷世大商,不做官府生意便是空谈;要做官府生意,不与官员来往还是空谈;要与官员来往,不言及政事则几乎无从结交。这便是天下大商的共同路数:以牟利需要而接触官员,不期然言及政事,便渐渐地由浅入深生出来往之情谊,最终相互为援,皆大辉煌然则,吕不韦却对这种路数大不以为然。大争之世,政无恒势,显官大臣最是动荡无常。此其时也,周流财货之商旅却是天下最需要的行道。举凡鏊兵大战,大臣官员便是肃杀换代之期,商人却是大发利市之时。两厢比较,以兴旺恒长之业,就动荡无常之道,岂非火中取栗思谋揣摩之下,吕不韦便有了自己与显官权臣交往的独特方式:让利守信,不涉政务。这个“不涉”,大要有三:其一,洽谈商事单独晋见当事官员,绝不在官员与部属会商政事时晋见;其二,商事交接妥当便行告辞,绝不海阔天空;其三,谈商期间,官员若有即时公务,便即行告辞,约期另谈,绝不留场等候。多少年了,吕不韦都是以一贯之,在列国官场留下了极好的口碑:持重干练,不起事端,轻利重义,商旅大士也

  可是,那日他竟留了下来,听完了平原君的全部说叨。

  吕不韦突兀生出一个奇妙的评判奇货可居,嬴异人也

  按照范雎的说法:这个嬴异人禀赋不差,然尚未加冠便做了“质使”,十余年过去,已经成了秦国弃儿;此子若无大变,或可立为安国君世子,以固安国君的太子地位。范雎介入此事,自然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当初范雎主张老秦王仍然以安国君为太子,除了他自己与安国君交好这一根基,最硬实的理由便是:安国君有两子堪为众多王孙中的人才。如今,那个嬴傒已经被士仓断为“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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