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34章 广陵散(一)_雄兔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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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的,竟然是平意剑和一枚银质香囊。香囊正是当初薛凌拦路苏夫人给的那枚。如今又送给她,不知是何意。

  不过平意剑倒是叫人好生惊喜,这毕竟是苏家的东西,薛凌前一晚思索再三还是还了回去。今日复得,让人忍不住雀跃。

  再往下,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苏家倒是好大的手笔。

  揭开银票,便是一叠信笺。薛凌不辨字迹,读完一封才识得是宋沧的。

  这一叠有数十封之数,看来这两年宋沧的信一直没断过,只是被苏夫人扣下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信的顺序竟然是被打乱的,薛凌循着落款日期排了好半天才理出个头绪。

  确实是宋沧的亲笔,她与宋沧约定过。若太平,沧字少一水。

  一封封读着,便能看见远方故人的变化。最初的信,是横平竖直的隶书。这是文人最爱的字体,当初父亲也曾让自己练过一阵的。

  这些信里,少年的心思稚嫩,无非是思父念兄。再往下,字迹就一点点变化,最终成为笔走龙蛇的狂草。

  “念宋家之祸,恒度日如年。”

  最后几封,竟然又变回隶书,只是与最初对比,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手笔。想来,也是活成了另外一具躯壳。

  翻完宋沧的信,薛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这两年总算抓住了点什么。

  再往盒子里看,却已经到底了。可从盒子外面的宽度来看,这才到盒身的一半高度,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薛凌拿起来摇晃了两下,里面有些淅淅索索的声音。她向来不爱物,直接拿剑把盒子削去了一角。

  果然是有夹层,下面还有一叠书函,废了些功夫拿出来,才发现,这些书函信笺皆已经被拆过了。很明显,原并不是给薛凌的。

  最上面的一封,似乎颇为名贵。纸是上好的描金笺,折了好几折,只剩一个筹子大小。

  薛凌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她分明不知道信笺内容是什么,手却抖的慌。

  越慌就越拆不开,越拆不开就越慌。好在这描金笺颇为结实,不然怕是直接让她给撕碎了。

  纸张一点点的展开,窄窄一条既无信头,也无落款,寥寥数字而已。

  “薛弋寒卒于桃月二十。”

  薛凌顾不得多想,扔了条子手忙脚乱的去拆盒子剩下的一堆纸条。

  这一拆,昔日断肠事,尽到眼前来。

  社日夜宴,帝后崩。六皇子继位。-——百官守灵,薛弋寒不归。新帝震怒-——战事未起,拓跋铣求亲于梁。-——无忧公主芳心暗许。-——国公参薛弋寒挟军功以令天子,仗势行凶。-——宰相参薛弋寒谎报军情,国丧不回,目无尊卑。-——西北十六城无战。-——无忧公主和亲——薛弋寒连手宋柏暗害无忧公主,阻梁胡秦晋,以固自身之威。-——兵刑吏三部共审薛弋寒大不韪余百条,九族同罪。-——宋柏拱手平安二城,致宁城失守,西北焦土。

  赐薛弋寒自尽,宋柏满门抄斩。

  那些她没参与的过往,终于以另一种方式点点滴滴的侵入脑中。

  可是,怎么会?当日先帝驾崩,明明是胡族囤兵城外。怎么会过了几日,拓跋铣就到了京城?

  她的父亲一生荣耀,怎会拿西北玩笑?宋柏又怎会成了叛将?

  信上皆是寥寥数字,可见只是传递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薛凌握着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世事皆可查,来得及,来得及。等她找到薛璃,就回平城。总会有活人知道,那场战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脚风带着地上纸条飞扬,那张描金笺又飞到了眼前。

  薛凌拾起来,是“薛弋寒卒于桃月二十”。

  脑子里有惊雷炸开,桃月二十,怎么会是三月二十。自己回到京城只时,已是四月初。

  当时宋家还未行刑。算起来,定罪的圣旨下了不过两三日,她的父亲怎么会卒于三月二十?

  那一天,应是她和鲁文安刚刚动身不久。三部还未会审,她的父亲,怎就会卒于三月二十。

  薛凌将地上碎纸尽数揉成一团投入炭盆里。拎着平意就出了门,她要问问苏夫人。这些,究竟是哪儿来的?是哪儿来的?

  行事全凭人心,可,唯有人心思不得。

  一念起,白日青天生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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